罕见的鬼兰主要生活在南佛罗里达的三个保护区内，那娇美的花朵俘获了全世界人的心。
摄影：MAC STONE
撰文：DOUGLAS MAIN
鬼兰是一种非常漂亮且稀有的花，除了古巴之外，仅生活在南佛罗里达的洪泛森林里，只有大约2000株。这种兰花没有叶子，直接从空气中吸收水分。事实上，它的绿茎像一根根意式扁面，贴着树，让自己稳稳地立在宿主身上。一年大部分时候，幽灵兰花看上去都不太起眼。
然而随着花瓣绽放，鬼兰惊艳四方。花朵通体洁白，在绿荫沼泽的映衬下脱颖而出。它的花瓣仿佛长着两条优雅的长尾巴，在风中微颤，好像在空中盘旋。鬼兰属于伞护种，对环境的要求非常苛刻：只有高湿度的原始森林才能孕育出这种兰花，将冬日严寒、干旱和野火拒于门外。
最容易看到鬼兰的地方当属螺旋沼泽鸟兽禁猎区，这也是美国最大的老柏树林。这里可不是普通的鬼兰，而是一大株“超级幽灵”。游客可以借助望远镜，看见花儿们在15米高的柏树上摇曳生姿——这个高度也让采花贼望而却步。
在沼泽和洪泛森林里，鬼兰不是唯一的空气植物或附生植物。古老的柏树郁郁葱葱，为很多罕见的附生植物提供了理想的栖息地和微气候，比如这株黄色的多穗兰。
多个植株交织在一起，共同组成了这棵超级幽灵；夏季时它能开出40多朵花，经常有十几朵花同时绽放的胜景。
“简直不可思议，”摄影师Mac Stone说道。野外的鬼兰往往一次只开一两朵。
但坏消息是，这株超级幽灵，以及其他鬼兰遇到麻烦了。新研究显示，螺旋沼泽鸟兽禁猎区正在干涸。这里的旱期在变长，沼泽和季节性洪泛森林在迅速变干，总体水量在减少。研究结果发表在《湿地科学与实践》杂志上。
禁猎区的研究负责人Shawn Clem和水文学家Michael Duever是研究的合著者，他们的关注重点是螺旋沼泽鸟兽禁猎区。科学家和保育学家表示，佛罗里达州的大部分鬼兰都面临同样的威胁：由于土地利用的变化与发展，流向那些重要栖息地的水流遭到了限制。
发展带来的威胁
佛罗里达州的鬼兰主要生活在保护区：国家野生动植物保护区、州立保护区和州立森林，以及螺旋沼泽这样的私人保护区。这些地方有着兰花和其他空气植物或附生植物生长的必要条件：从春末一直持续到秋天的雨季带来了积水，湿度较高。
历史上有过这样的情况，鬼兰成功度过了旱季，因为旱季的时间没有长到令它们干枯。比如，研究显示，在螺旋沼泽鸟兽禁猎区，从1960年到2000年，每年柏树林最多只有两个月属于旱季。但最近几年，旱季的时间超过3个月。环保科学家、国家地理探险家Peter Houlihan一直在研究兰花；他表示，在某些地方，这足以伤害到植物。
“从历史上看，这是不可能发生的，”Houlihan说。旱期会导致当地的鬼兰相继死亡。“这说明鬼兰是多么的娇贵。”
在螺旋沼泽，一只斯芬克斯蛾采完花粉后，围着鬼兰翩翩起舞。
生物学家Peter Houlihan正在15米高的柏树上检查“超级幽灵”。
Clem和Duever的论文表明，水量减少有多方面原因，大部分与开发有关，包括灌溉水渠分流（导致水远离道路和居民区），郊区和农业区增加了抽水量，储水的绿色空间变少。自然火灾的缺席也是一大因素：植被覆盖从草地变成了耗水更多的大型植物，比如灌木。
Clem说，这是一个教训，仅创立一个野生动植物保护区，并不意味着万事大吉。植物、动物、整个生态系统都要面对外部的威胁。
“我们不能在周围设一道围栏，就假设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真正的问题是，如何管理水资源”，并保护水流，大柏树国家保护区的水文学家Robert Sobczak说道。这个保护区是鬼兰最大的家园，生活着大约一千株鬼兰。
牛心果树是鬼兰的重要宿主。它们可以应对长期洪水，厚厚的树冠为兰花创造了完美的微气候。
边界之外的开发
在佛罗里达州，因为周边地区的开发，长着鬼兰的所有地方，水文环境都发生了改变。Sobczak说，比如过去15年里，大柏树国家保护区比历史上任何时候都干旱得多。
Sobczak在电话中表示，干燥的10月刚刚过去，他去了柏树沼泽地，保护区有很多这样的高大的树木。“这些沼泽地本应该开满了花。” 虽然他没有把缺水与大柏树国家保护区里濒临死亡的鬼兰直接联系起来，但他和同事Tony Pernas都对此忧心忡忡。
Pernas是保护区的植物学家、资源管理主任，他表示：“我很担心。鬼兰占据着沼泽深水区的生态位，所以即使水位只是下降几厘米，也会导致野火肆虐，摧毁种群。”过去两年里，大火席卷了120平方公里的大柏树国家保护区，其中大部分地方是鬼兰的主要栖息地。
一条木板路穿过螺旋沼泽鸟兽禁猎区，沿途经过湿润的大草原、沼泽和世界上最大的原始柏树林。
在皮卡尤恩保护区州立森林，情况更为紧急。和其他地方一样（除了螺旋沼泽），20世纪四五十年代，老柏树林遭到砍伐。之后不久，南方金门庄园社区投入建设，随之开始修建水道、开发道路。原本设想这将是世界上最大的社区，可惜以失败告终。排水、地下水位下降严重伤害了当地植物，包括鬼兰，Mike Owen说道。他是皮卡尤恩以东、法卡哈奇保护区州立森林的生物学家。
“皮卡尤恩再也没有那么多鬼兰，虽然曾经有过，”Owen说：“部分原因在于水文周期缩短”，即土地被水淹没的时间减少了，这与至今仍然存在的一系列水道脱不开关系。
佛罗里达州约半数的鬼兰生活在法卡哈奇保护区和佛罗里达美洲豹野生生物保护区。由于29号州际公路沿线的水道，这些地方的水流也在变少。这条公路是双车道，佛罗里达州想将之拓宽为四车道，从大沼泽市一路向北，沿着海边一直通往西南内陆，把水从保护区引到大海中。
“超级幽灵”是南佛罗里达已知最大的鬼兰，一次会开很多花，夏季大部分时候都可以看到这一景象。
一线希望
然而恢复项目和缜密计划会有所帮助。比如，法卡哈奇保护区州立森林已经填上了两条穿林而过、向西引水的水道。Owen表示，这之后，保护区的水位上涨超过30厘米，恢复到了1994年的位置。那年，一个名叫John Laroche的人因为试图窃取鬼兰和其他附生植物被逮捕。这个故事被收入了小说《兰花贼》和电影《改编剧本》。
Sobczak认为，Clem和Duever的论文“敲响了警钟”，我们要让流入保护区的水位达到正常水平。与其他大部分兰花栖息地相比，螺旋沼泽鸟兽禁猎区距离郊区开发区更近，而郊区还在扩张。随着它们逐渐靠近保护区，水文变化也会影响到它们。
Houlihan表示，关于鬼兰，我们还有很多未知。这也就是为什么保护它们的栖息地如此重要。例如，2019年9月，Houlihan、Stone、Clem、Owen、Thomas Emmel以及佛罗里达美洲豹国家野生生物保护区摄影师Carlton Ward带领的观察小组共同发表了一篇论文。其中指出，与科学家原以为的不一样，不止一种飞蛾会为幽灵兰花授粉。这一发现不仅填补了此前几乎空白的幽灵兰花繁殖生物特性，也说明培育这种兰花可能没有想象的那么困难，因为它并非只依赖于一个授粉者。
面对鬼兰的困境，多位科学家和环保主义者希望依据《濒危物种法案》，将这种兰花纳入保护范围。Owen等人正在处理收集的数据，以期在不久的将来递交提案。如果能将鬼兰列入《濒危物种法案》，那么兰花及其栖息地会得到更多的保护。
Clem说：“我们需要保护螺旋沼泽鸟兽禁猎区等地方，这样才能继续了解整个生态……并保护生活在那里的珍稀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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