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松露以迷人的香气和味道享誉全世界。然而随着气候变化，它们的生长状况堪忧。
摄影：LORENZO MOSCIA, ARCHIVOLATINO/REDUX
在西班牙东北部绿树成荫的橡树林里，一切都不对劲了。
在树根深处，原本长着不少芬芳扑鼻、人见人爱的松露，然而剑桥大学的科学家Ulf Büntgen收到农民的报告，这几年越来越难找到松露。他们说，也许是当地的树出了问题，也许是那片栖息地发生了变化
四处走访，Büntgen从意大利和法国的农民听到了相似的故事，整个地中海西部似乎都遇到了同样的现象：这种难以捉摸、价值连城的美味遇到麻烦了。而许多小农户年收入的主要来源全靠松露。
身为气候科学家的Büntgen不断听到各地传来这些事情，他猜想，也许幕后推手是某种气候模式，也许气候变化加剧了这些问题。
Büntgen用了好几年时间来确定一些细节，现在他和团队已经发现了其中的关联。发表于7月《环境研究快报》的一篇报告指出，松露的产量受收获前夏季降雨量的影响很大。
在地中海西部，随着夏季干旱加剧、气温飙升，过去40年里的夏季降雨模式发生了变化。随之带来的结果是，松露赖以生存的微妙平衡的自然系统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
Büntgen说：“如果大范围内同时出现这样的模式，那通常是气候的缘故。”
松露爱橡树
用价值连城来形容松露一点都不夸张：在未来十年里，全球松露市场预计将增长到超过60亿美元。
部分原因在于它们是一种很难伺候的真菌。一些品种，比如极其珍贵的白松露，完全无法人工培育。它们只生活在欧洲古老而未被破坏的橡树林里，如今的售价每450克往往超过1000美元（有时甚至更高）。
其他品种，比如更常见的黑松露，可以种植，但并不能算尽善尽美。
松露生长在地下，通常在橡树微小的细根织成的深网中，两者形成一种特殊的共生关系。松露从宿主树的根部吸取少量的糖和水分，作为回报，它们会把土壤中的营养物质输送回树木——至少理论上是这样的。这种合作关系的具体细节还有一些未知的地方，因为科学家无法研究地下的相互作用情况。一旦把松露挖出来研究，栖息地就会被破坏，无法进行分析。
自19世纪初以来，西班牙、意大利和法国南部的农民一直在种植适合松露存活的树木，并以自认为有助于松露生长的方式加以培育。但随着农业活动在整个欧洲大陆展开，古老的橡树林经常遭到破坏，导致松露也随之减产。
对于这种情况，20世纪50年代，种植者、科学家和相关社区开始研究如何培育这种珍贵的真菌，并开发出半组织化的橡树“种植园”，为松露提供生长环境。今天，西班牙、法国和意大利境内分布着约400平方公里的松露种植园，全球合法市场上约80%的松露都来自这里。
很多种植者安装了种植系统，让树木在南欧炎热干旱的夏季里仍能健康生长。另一些人则尝试在树林里促进物种多样化，试验不同的接种技术等等。虽然有各种工具和技术，但松露的年产量仍不确定。科学家和一些松露种植者认为，这可能是气候变化的缘故。
法国国家科学研究中心的文化人类学家Yildiz Aumeeruddy-Thomas一直在与欧洲的松露种植社区合作，他说：“很显然，（种植者）意识到了气候的影响。他们密切关注天气与松露的生长环境之间的复杂联系。”
气候变化与松露
对于松露种植者而言，理想条件是这样：春季雨水充足，炎热的夏季偶尔下点小雨，冬季则要温和。遇上完美符合要求的年份，松露就会大丰收。
但也有一些年份很糟糕，尤其是遇上漫长、炎热、干燥的夏季时。Büntgen和同事一起查阅了49年的数据，发现从1970年到21世纪初，在南欧部分地区，酷暑越来越普遍，而那些年份松露的产量也特别低。
他们发现，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并不是温度，而是冬季收获前夏季的降雨量。高温似乎加剧了这种情况，因为高温使得树木更加干燥。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降雨成为了最主要的因素。
令人惊讶的是，这种情况甚至会影响到种植园：种植者用宝贵的水浇灌橡木，似乎无济于事。
其后科学家预测，随着地球变暖，干旱将进一步加剧。英国斯特林大学的真菌专家Paul Thomas表示，这有可能会导致黑松露无法在欧洲存活下去。
他说：“由于气候变化，今天能生长黑松露的气候带，到2071年将不再适合松露生长。我们可能无法再灌溉，因为水会变得更加稀缺。”
“对于松露而言，未来堪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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