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JENNIFER PINKOWSKI
1348年至1349年鼠疫爆发期间，四十多人埋葬在了英格兰桑顿修道院(Thornton Abbey)的一处集体墓穴(见上图)内。
照片来源：UNIVERSITY OF SHEFFIELD, ANTIQUITY PUBLICATIONS LTD
1348年，黑死病首次袭击伦敦，死亡笼罩着这座城市。不久，这场瘟疫席卷了整个欧洲大陆，随之而来的是恐慌和死亡。“妻子痛失丈夫、儿子痛失父亲，兄长痛失手足，”意大利人曾这样描述。“那些埋葬、搬运、探访或接触感染者的人往往会突然死亡。”
600多年前，中世纪的伦敦城为黑死病的肆虐做好了准备。历史文件显示，伦敦市租用了土地作为紧急墓地，在流行病爆发前挖好长沟预备进行大规模埋葬。
与此同时，在伦敦以北240公里处，也就是今天林肯郡（Lincolnshire）的所在地，那里的村民似乎被这场瘟疫震惊到了。在14世纪中叶，按照传统，当地居民应该将死者埋葬在教区墓地，但他们没有这么做，而是迅速将数十人埋葬在了桑顿修道院(Thornton Abbey)的一个集体墓穴中，该墓穴距离教堂墓地约1.6公里。
在这幅描绘14世纪中期欧洲瘟疫爆发的画作中，村民们正抬着死难者的棺材。
图片：PHOTO12, UNIVERSAL IMAGES GROUP/GETTY
当鼠疫席卷乡村时，林肯郡的感染者们涌向了桑顿修道院的医院。他们希望在那里“安然死去”——在神圣的基督徒土地上进行最后的仪式，然后被埋葬，确保他们在来世还能成为基督徒。
“他们可能是来医院‘送死’的，”谢菲尔德大学的考古学家Hugh Willmott表示。“更多人是想体面一点死去，能被埋葬，而不寄希望于治愈。”
Willmott和同事们在这座前修道院的空地上发现了一些罕见且出人意料的证据，揭示了当地人为应对鼠疫所做出的反应：一座集体墓穴，里面埋葬着48个人的遗体，他们似乎是在几天或几周内相继下葬的。
到1349年底，黑死病造成了英国一半人口的死亡(在欧亚大陆可能有2亿人死亡)，但令人惊讶的是，与中世纪瘟疫事件相关的考古遗址却少之又少。
据Willmott称，目前在英国发现的与黑死病有关的集体墓穴很少，而桑顿修道院的这处墓穴又是迄今为止唯一一处在乡村地区发现的墓穴，所以格外引人注意。因为人们一直认为，在人口稀少、拥有大量空地的农村地区，人们能够定期将死者单独埋葬，而不是集体埋葬。“显然，通常用来处理死者的系统崩溃了。”Willmott说道。
研究人员在《古物》杂志上发表的一篇论文中记录了他们的发现。
人口结构的破坏
2013年，由多学科研究人员组成的考古小组在修道院旧址上挖掘出了冰川砂卵石层，该修道院最终在1539年被亨利八世关闭。地球物理学调查表明他们会找到一幢建筑物遗迹。然而，他们却发现了40多具尸体，每具尸体的双臂都在腰间交叉。虽然没有陪葬物品，但考古学家根据两枚银币和两具骸骨，确定了集体埋葬日期就在鼠疫爆发前后。
Willmott说，鼠疫造成的破坏反映在人口统计学数据上。一半以上的死者是17岁以下的孩子，虽然当时的婴儿死亡率高，但年龄较大的儿童往往能顺利长大成人，所以儿童在这场瘟疫中的死亡比例过于高了。
“我们现在看到的是灾难性的死亡率，基本上每个人都遭遇了重创，”Willmott说道。
该地区的教区墓地至今仍在使用，距离修道院只有1.6公里。在14世纪中期流行病肆虐时期，它可能已经超负荷，无法埋葬当地庞大的死难者群体。“我猜测，这些尸体会被埋在修道院的地界里，是因为教区墓地已经满人，所以无须按一般殡葬规定把尸体埋在教区墓地的公用墓穴内，”剑桥大学历史学家John Hatcher说道，他曾写过三本有关瘟疫的书，但并未参与当前的研究。
墓穴中两名儿童的牙齿检测呈鼠疫杆菌阳性，其中一名儿童的身体里发现了这种微生物的DNA。
“从桑顿修道院埋葬者体内检测出鼠疫杆菌的DNA是一个重大发现，这在英格兰北部尚属首例，”伦敦考古博物馆人骨学家Don Walker说道。“科研人员将对该细菌的DNA进行进一步分析，这有望对最近关于黑死病肆虐期间及之后，鼠疫在欧洲的演变和传播的研究做出重大贡献。”他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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